放假就可以任性。不管是吃太飽,或太無聊,沒事去看看馬就對了,於是我昨天下午又跑去看Billy, 順便幫他擦擦新買的mud fever藥膏,荷蘭最近雨下的實在是太大了,雖然草原都可以很快恢復乾燥,但是常常在濕漉漉的草原腳還是很易被細菌感染,所以馬奴要出發去完成任務。沒想到竟然讓我看到不可思議的故事情節發展,難道White Face決定不要再跟Billy對著幹了?
我知道Billy在馬群中一向很dominate,但他也不是不能夠伏低做小,但是以他幾次加入不同的團體,他的策略就是先示威一番,告訴大家我不是好惹的,但是如果發現裡面的Leader不是他能抗衡的,他會先裝孬,然後隨時伺機而動把leader幹掉自己當老大。但這次White face可不是省油的燈,再加上體型比他大上不少,Billy只好先認慫,每次看到White Face朝他前進,他差不多相距100公尺就開始溜。
我記得融入的第一天,Billy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使我牽著他,他也是死不肯前進「你找死嗎?危險啊。」。我記得融入的第三天,我傻傻的帶著Billy的食物給他吃,我們就在草原的一角開吃,沒想到Billy才剛吃完,其他四匹馬像流氓一樣朝我走來「嘿!那我們的呢?」,我攤開雙手說「沒有」,這下這四匹流氓生氣了「你是人我對付不了你,但是沒有老大的允許Billy竟然先吃,沒有教訓一下是不行的」,他們開始展開圍攻策略,體弱的負責用身體擋住Billy讓他無處可逃,而White face就開始負責展開攻擊,我看Billy被追到無處可逃再加上下著雨草地非常的濕滑,我實在不能夠讓他再摔一次,於是我決定介入。
我拿著我手上的牽引繩,甩繩不斷畫出大大的X,繩子必須揮舞的有能量,好像在畫結界一樣,擺明了這家伙我罩的你們誰都不許給我過來。我看到那四匹馬,一臉不爽,卻又無可奈何。但是天色已黑,我不可能在這邊待整個晚上,我打電話給馬場主人問他該怎麼辦?馬上主人說「讓馬自己解決,他們必須分出個高低」。其實我不是不懂,但是看到自己的馬被其他馬追殺怎麼可能袖手旁觀,然而我的理智告場訴我,我應該放手。好吧,我閉上眼睛,你們自己去幹一架吧!隔天我接到馬廠主人的電話「所有的馬全部脫逃了,衝破了第一關」。我隨即去馬場看Billy,看到他後臀部被咬得痕跡,再加上他胸前一條直線的傷口,我想他大概被追殺到受不了了,明知道封鎖線是上電的,硬是用自己的胸口推擠出去逃脫。可憐的孩子。
接下來只好讓回Billy會到個人草原撫平創傷情緒。幾週後再採取慢慢融入法,慢慢融入法是把幾隻比較溫和的先跟Billy放在一起,可以想見Billy當然會確定他的霸主地位,不過Billy的策略很少是咬馬,通常都是虛張聲勢,用前腳踢馬感覺像要幹架,對方還不服軟,他就會兩腳站立把自己的身形變很大來嚇對方,不然就是在馬身後用他的耳朵告訴另一匹馬「滾」,如果那隻馬不滾,他就追著他跑,通常只要馬滾了,他也懶得再做進一步動作。所以他算是虛張聲勢小霸王。
幾個禮拜後,馬場主人覺得可以在嘗試把5匹都放在一起了,後來我看見Billy看到White Face,從100公尺就開始瘋狂快跑,到距離5公尺小步滾開,我想兩個人的關係應該改善了不少吧,後來我看到兩匹馬互相抓癢,我覺得彼此應該已經盡釋前嫌,沒想到到故事發展跟想的不一樣。一天天氣衝破30度,所有的馬都被趕回馬廄,團體組的宿舍被分做兩區,White Face跟金毛 Cleo一區,Billy跟其他兩隻老弱殘兵一區。晚上氣溫降低了點,我想去帶Billy散散步,一把他帶出來,他的步伐無敵緊張,我想他是在緊張個屁,這一區我之前也帶他走過啊,我們大概就在同一個範圍散步個200圈,直到他的緊張慢慢地消去。然後正當我準備帶他回宿舍時,我也沒有多想就把他丟回宿舍,沒想到這時候White Face早就衝破防線,Billy一進門他馬上往Billy的背咬去,我回過神來馬上把Billy帶出來,這時候的他緊張的步伐我都快拉不住了。我趕快打電話給馬場主人,馬場主人很快趕到,剛好那時候有一個空的馬廄,這兩天就讓Billy先住在獨立單間吧!
馬場主人跟我說「或許我們都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還把Billy放在團體班?」我想了一晚,隔天我也去問了Billy,待在個人單間的,他真的整個放鬆很多,他也跟我確認,他想要搬到個人單間。好吧,目前個人單間得等,一有個人單間我們馬上入住。
隔了兩個禮拜,又遇到盛暑。這次馬場主人去渡假,負責管理的員工,不知道Billy不可以待在團體宿舍,於是把Billy一起趕回了團體宿舍。他們下午一點就被趕回去了,等我到了馬場已經下午四點。我看到Billy時我幾乎認不出他了,他全身濕透了,就像被從水裡撈出來似的,然後一直快速地在宿舍的門口欄杆前不斷地踱步,我告訴他relax..relax」,但我直覺狀況不對,趕快去取牽引繩好把他帶出來,他一出來整個情緒緊張到不行,我知道我快拉不住他了趕快打電話求救,其實他也是盡他的努力,我跟他說等等等等我要關好門,結果我們關不上又在那邊打電話,他的理智線已經斷掉了,他必須趕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於是他整個快跑離開奔赴向他熟悉的草原。
因為草原的盡頭是圍起來的,所以我沒那麼擔心,我就放手讓他跑吧,然後我向他慢慢走去,他幾次回頭看著我,像是在說「太危險了,太危險了,你還不趕快跟上來我們一起趕快快跑」。我緩緩的走向他,他整個呼吸急促到不行,就算過了好幾分鐘還是一樣急促的呼吸,我想對他而言那就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一手拉起來牽引繩,一手輕撫著他的脖子,我必須讓他感受到我的心跳,讓他知道我不緊張,所以你也不緊張。我輕撫了他好一會,於是我帶他慢慢走回馬廄,他每走幾步就緊張的超越我,然後我就帶他轉一圈,恢復情緒繼續前進,於是這條路變得無比漫長,沿路上急促的呼吸未曾停止,我從來沒看過他緊張成這樣。
我看他濕透的全身應該是拿三個小時來回踱步再加上情緒緊張的汗流浹背,我希望他不要脫水,但此時我又不能放他進入其他的草原喝水,免得到時候又抓不回來,他也給我示意,他想喝水。經過其中一個草原時,看到一個塑料水盆,我便把塑料水盆拉得出來讓Billy喝,他真的渴了,喝了好多好多水,我也希望他的情緒慢慢恢復了正常。但當他看到我們越走越接近馬廄方向,他便不想前進了,我手指指著paddock方向,告訴他我們去paddock,他懂得我這個語言的,手指到的地方就是要去的地方,我不斷地告訴他「paddock, with me…paddock with me」,每當他因為看到外面不明事物開始緊張,我總是告訴他「with me」然後他就知道要把注意力轉到我身上,他就會較為放鬆,這些平常點點滴滴的訓練都派上用場。終於我們平安的回到paddock。
回到Paddock後,他全身還是緊張到不行,我知道paddock的水盆離通電的圍籬很近他不敢靠近,所以我先用吃奶的力氣把水盆拉靠近他,他進行再一次的補水,這時候我終於可以好好看看他,我才發現他全身已經被咬得傷痕累累,難怪他被驚嚇成這樣子,雖然傷口不深,但是每個地方加起來是十幾個傷口,代表十幾次的驚嚇。他全身都被汗濕透了,我知道他討厭洗澡,這個時候還抓他去淋浴我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但總要清潔傷口,還有把全身的汗清理一下,於是雙手萬能,我就用雙手一瓢一瓢的從水盆捧出水,把他全身清理一下,今天他還特別乖,讓我這麼作,他大概理解到全世界最不會傷害他的就是我了。
一邊數著傷口,我一邊給他上藥,因為會痛所以他想閃,但他也知道這個蒙古大夫老是在治他的病,所以閃一步再忍住不動,他真的很相信我,我完全不需要用籠頭控制他,只要告訴他「hold here」,胯下的傷痕最大也是最敏感的部位,他努力的忍住痛,我也超小心的怕被他踹一腳(雖然我知道他永遠不會真的踹我的,但小心為上)。
我就這麼在陪paddock陪著他,從呼吸急促到恢復正常呼吸,從全身緊繃,硬梆梆到全身放鬆,從脖子抬得高高的到整個脖子低下來,從眼神中充滿恐懼到眼神回到柔和,就像我跟他講的「with me」,我會待到你覺得一切OK再離開。中間我曾離開,去把剛剛如果時拉出來的水盆推回草原,他抬起脖子一直看著我,我用手勢不斷告訴他「我會回來的,等我」,直到他看到我走回來,他才又安心的開始吃草,我在沒受傷的地方按按摩,希望把緊繃的肌肉舒緩一下,就這樣呆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我中間去拿東西,我觀察他還是很安心的吃草,我就知道他恢復平靜了。在陪了他一會,我真的餓了得回家吃飯。(中間離開的一次,是老公叫我去看看White Face有沒有受傷,搞不好人家也傷痕累累,結果……對方毫髮無傷,所以Billy完全是當沙包的份)
隔天因為草原附近有大party,所以早上六點就會把所有的馬趕出去。我把鬧鐘設成5:45,因為我確定隔天早草原不會再有霸凌事件。雖說我還是賴床了一下,但在夢中馬上出現Billy被所有的馬霸凌,這下我不想醒來都得起床了。還好回到草原上,因為寬廣的空間,大家總算都和平相處。馬場主人的爸爸說20幾年來,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狀況,兩匹馬都不服輸,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有馬廄就讓他們分開吧。
禮拜二White face的主人到草原來幫他擦防曬,我們就聊了一下(當然我沒有提及你的馬狂咬我的馬。),大概了解一下White face的歷史,可以幫助我知道怎麼收服這匹馬。所以並不是像馬場主人爸爸說的,White face沒過過團體生活,他是在團體生活玩得太瘋,被另一匹馬跳到他身上傷了後背,才不得不退休。而且他的腦袋裡,有一個良性的腫瘤會讓他的毛髮開始變捲,。(所以難道是因為這顆腫瘤他才瘋瘋的?)。在聊天期間,White face不斷盧主人跟我要吃的,而我在想是不是那天我被主人認證過了,所以隔天White face在想了兩個多月我到底是敵是友後,決定把我畫成朋友。
未完。。待續。。。下一篇